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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庄被说的一头雾水，望了李春妹一眼，疑虑重重地问道：“李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在人事局的时候，康庄就叫李春妹李姐，现在虽然离开了人事局，见到李春妹的时候，一直还是这样叫。

李春妹装出一福非常关心而又心疼的样子，道：“谁叫我是你姐姐的，为了弟弟你，就是弟弟恨姐姐也罢，杀了姐姐也罢，姐姐必须把事情告诉你，让你一定不能蒙受如此的屈辱。”

康庄以为李春妹一定是他的人事局的时候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现在很自责，是来找自己承认错误的，所以，很欣然的问道：“什么事，你就说吧。我不恨李姐，不论什么事情，我都不怨李姐。

再说，都是过去的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李春妹故意舒了口气，继续道：“既然这样，姐姐我就豁出去了，谁叫你是我弟弟的。”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追问道：“真不怨姐姐。”

康庄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不怨你，你就说吧，李姐。”

李春妹道：“是关于方之乔的事。”

康庄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感觉李春妹一定是为她当初把孔轩介绍给自己，感觉对不住方之乔，于是道：“之乔也不会怨恨大姐的。”

李春妹道：“不是她怨不怨我的问题，我是要做对不起她的事了。”

康庄终于感觉到问题不到，但他没有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迷惑不解的问道：“李姐的意思是？”

李春妹突然显示出一副女强人的风范，道：“不是大姐我对不住她，是大姐我为了弟弟你不得不做恶人。姐姐我现在想告诉你，姓方的根本不值得你去爱，因为……因为，因为她是个贱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破鞋。”

康庄头脑“懵”的一声，他没想到李春妹是当着自己的面骂方之乔，并会说出如此不中听的话，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责问李春妹道：“李姐是什么意思？李姐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诬陷之乔？”

李春妹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非常轻视地说道：“诬陷？谁诬陷她了？大姐说的是实话，大姐有一句诬陷她的话，大家遭天打五雷轰，大姐不得好死，大姐出门被车碾死，进门被空气撞死，大姐说的是真话，大姐是为了弟弟你，才不得不不说真话。”

听李春妹发如此的毒誓，康庄感觉李春妹一定是误会了方之乔，所以耐着性子对李春妹道：“李姐你一定是误会之乔，如果之乔作了什么对不起李姐的事，我替她向李姐赔个不是。”

李春妹道：“弟弟啊，不是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而是她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啊！”

这次，康庄被搞糊涂了，道：“到底怎么了？李姐。”康庄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李春妹知道现在是自己向康庄摊派的时候，于是把自己去沂临宾馆，路过吴作义的房间，看见方之乔衣衫不整的从吴作义的房间出来的事情全告诉了康庄。当然，她隐瞒了自己找方之乔替自己跑官被方之乔拒绝的情节。

听完李春妹的诉说，康庄的心像被谁揪了一把一样绞痛，他怎么也会相信方之乔会再次背叛自己，他怎么也不相信方之乔会再次和吴作义搅和在一次，打死他，他也不能相信，他喃喃道：“大姐，你该不会看错了吧？”既向在问李春妹，又向在问自己。”

康庄脸上的任何变化都没逃脱李春妹的眼神，她马上接口道：“别的事情，大姐敢乱说，这事情大姐能乱说吗？再说，事情牵扯到市长，这能乱说吗？还是，这事情，弟弟你可要慎重啊，方之乔那贱女人后面有吴作义，吴作义现在可是市长，弄不好，大姐我可就完了。”说完，偷偷的扫了康庄一眼。

看康庄没注意自己，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默默地放到桌子上，照片上正是方之乔从吴作义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情景，是李春妹利用手机拍到的。

看见桌上的照片，康庄的头脑“轰”的一声，象遭受到致命的一击，几乎失去所有的知觉。李春妹的话，他不能再不相信了。沂临宾馆，康庄熟悉，沂临宾馆的每个房间，康庄都熟悉，他是市委秘书，市委、市政府的很多工作，都在沂临宾馆开展，所以，沂临宾馆的每个角落，康庄都知道。照片上方之乔出来的房间正是吴作义下榻的房间，吴作义的房间虽然他不愿进，他也没进去过，但他还是知道的。

他还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默默坐在那里，失去了一个市委秘书应有的风范。

李春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她还得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继续给康庄下毛毛雨：“大姐早就看姓方的不是好人，让大姐说，你还是找孔轩最合适，你看人家孔轩端庄秀丽，又是孔局长的掌上明珠，娶了她，才是你的福气。”

这句话让康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新的想法，他自言自语道：“之乔还在省城学习啊？她怎能回沂临呢？”康庄终于为他心爱的方之乔找到开脱的理由，他像是向李春妹表白，又向是向自己表白。

李春妹道：“姐姐没有骗你，真的是姓方的那个贱女人，姐姐绝对没看错。你不信，你可以去她的住处看看。”

是啊，自己是应该去方之乔的住处看看，既是为自己，也是为方之乔。他二话没说，抓起桌子上的照片，向门外走去。

敲开方之乔的房门，出现在康庄面前正是活生生的方之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回来的？你回来之前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康庄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一见到康庄的时候，方之乔一阵慌乱，但她急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你怎么这样问我啊？”方之乔也是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但那丝慌乱没能逃脱康庄的眼睛。

康庄有一种被蒙蔽的感觉。自从舒菲离开他后，他是爱方之乔的，听了方之乔的滴血倾诉，他是不在意方之乔的过去，相反，他同情方之乔，他憎恨所有欺凌、侮辱方之乔的人，但他也不能容许方之乔的背叛，只要方之乔不背叛他，他是会和方之乔走到一起，因为方之乔也是受害者，也是可怜的人，他们有相同的境遇，他们同命相怜。但现在李春妹的话得到了证实，方之乔是回来了，而且方之乔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要不，她不会在回来之后不告诉自己，要不，她见了自己不会那样慌乱，还有，李春妹给他的照片可以证明一切。一股无名的怒火莫名升起，他没容方之乔做任何解释，从衣袋里抽出照片，摔在地板上，转身退了出去，“咣”的一声，把门从外边反锁上。他们的爱情之门、感情之门、心灵之门也随着这门一起锁上。

康庄的心智已经被怒火烧焦，他不想再听方之乔的任何解释。

看见照片，方之乔什么都明白了，无力地瘫倒在地板上。悔恨的泪水、屈辱的泪水一拨接着一拨汹涌地涌出眼眶。她没有追上前去，她没有勇气追上前去，这场爱情从一开始就是悲剧，她和康庄都是悲剧中的主角，确切地说，康庄是因为她才成为悲剧的主角，她才是悲剧的真正缔造者。要怨，只能怨她自己，要恨，只能恨她命苦，她无法怨，也无法恨。

从方之乔的住处回来后，康庄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他越想越恨，恨方之乔背叛了自己，恨吴作义禽兽不如，道貌岸然。想到吴作义，他就不明白吴作义这样的人竟然能做干部，而且越做越高，竟然能执掌沂临市政府，而且马上就要取代六天成成为沂临的主宰。康庄预感，吴作义一旦坐镇沂临，第一个就会拿他开刀，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容许另外一个男人去动自己的女人，特别是那些有地位的人，更不能容忍别人动他们的女人，方之乔虽然不是吴作义的女人，但吴作义这样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蛮不讲理，他是不会容许别人和他讲道理的，就像羊遇到了狼一样，永远没有讲道理的可能，而对于善良的小羊来说，狼讲的道理就是真理。吴作义是狼，方之乔和他都只是羊，没有任何还手余地的羊、只能任狼宰割的小绵羊。但他不想做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他想做一名伟大的猎手，做一个敢想、敢做、敢为的猎手，而且他还要猎杀恶狼，不仅是恶狼，所以危害人类的精灵他都要猎杀，吴作义就是他第一个猎杀的对象。之前，他顾虑重重，现在，他义愤填膺，他对吴作义恨之入骨，恨不得吃吴作义的肉，喝吴作义的血，他也在心中同情方之乔，他虽然对方之乔谈不上爱了，但他还是同情方之乔的遭遇，所以，为公为私，为己还是为方之乔，他都准备和吴作义斗一斗，哪怕碰得头破血流，哪怕是来个鱼死网破，他都要试一试，他就不相信天下没有讲公理的地方。

想清楚了这一点，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找了一张纸和一支笔，他要把吴作义的所作所为全部反映给省委，反映给省纪委，他不打算向刘天成诉说，他预感，刘天成拿吴作义没有任何办法。另外，他也不准备向沂临有关部门反映，他感觉吴作义已经把持了沂临，在沂临略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打草惊蛇，蛇一旦被惊动，再想引蛇出洞是难上加难，所以，康庄准备把吴作义的事情直接反映给省委，反映给省纪委，如果省委，省纪委不过问，他就去中央，就是告御状，他也要把沂临的问题反映给中央，把吴作义的问题放映到中央，把吴作义这样的官场败类，人类禽兽送上法庭，让他接受公理的制裁。

康庄写的这封揭发检举信可谓是费尽了心机，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文思来列举吴作义罪行，写得是声情并茂，他不仅写了吴作义调戏方之乔的作风问题，而且把平常听到的所有的关于吴作义的违法违纪的事都列举了出来，描绘得大有罄竹难书的意味。

多年的工作生涯，让康庄也懂得该如何保护自己，所以，他将那举报信用电脑打印出来的，而且也没署名，准备直接投给省纪委。但他也忽视了一点，他在信封写的那几个字，是很容易让人知道告状者是谁。

吴作义忽然接到省纪委纪委副书记邵泽川的电话，邵泽川让他下午五点前务必感到省城下辖的陶林区的桃林招待所。而且邵泽川再三给他交待，他们碰面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吴作义来到省城，不要带工作人员，甚至也不要让司机和办公室的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更不能去他家里。邵泽川特别交待说，事发偶然，他不便解释，在电话中他也解释不清楚，不过，邵泽川告诉他事态严重，必须见到吴作义的本人才能说清楚，所以，他告诉吴作义，让吴作义退掉一切工作必须赶到省城。

邵泽川和吴作义是大学同学，是同系，但不同级，年龄也比吴作义大两岁。在学校时两个人没有任何来往。

大学毕业时，邵泽川有背景，直接进了省监察厅，后来去团省委，从团省委又到了省纪委，从省纪委又下放到沂临市任副市长，三年未满，又调回省纪委任纪委副书记。而大学毕业吴作义由于缺乏背景，一个拥有大学文凭的高材生竟然被分配到乡镇中学教书，所以，他们之前没有任何来往。

只到吴作义升任点苍县副县长时，他终于理解透彻“朝里有人好做官”这句至理名言的真正内涵。吴作义是那种不仅会做工作，而且善于投资钻营的干部，既然意识“人”的重要性，他就要努力巴结人，巴结一切可以给他帮助的人，特别是“朝里人”，对他一个小小的副县长来说，市里的官就是“朝里人”，是可以左右他命运的贵人。邵泽川这时候正好调任沂临市副市长。

听说邵泽川到了沂临做副市长，吴作义激动了好几天。

对于在官场上混的人来说有钉滴点关系也能套上，而他吴作义和邵泽川不仅是钉滴点关系，他们是校友，在官场讲究的是关系，特别是同学、师生、战友的关系，甚至比亲兄弟的关系都过硬，所以，邵泽川一调到沂临，他就盯上了邵泽川，不过，吴作义也有自知之明，他和邵泽川毕竟是名义上的同学，他们甚至连认识都不认识。但吴作义毕竟是吴作义，他很快就挂上了邵泽川这条线，但他只是挂上，想让邵泽川为他办事，还需要下一番功夫，他这时候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叫江珊的女人。

江珊正好在吴作义任点苍县副县长时候主持粮食局副工作，而吴作义正好分管粮食局，他们纯粹是分管和被分管的关系。江珊虽说是主持工作，但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局长，她想早日转正，而她想转正还必须过吴作义这一关。另外，江珊也有她的小九九，她很清楚官场女人的无奈，她也懂得官场上女人的资本，她本身就是一种资本，一种攻无不克的资本，有了这种资本，她很快就攻克吴作义这座坚固的城堡。

那时候的吴作义正和妻子刘红闹情绪，很少回家，就住在县委招待所，江珊经常以汇报工作为由往吴作义的住处跑。

对江珊，吴作义虽然有好感，但他刚升任副县长，不敢贸然招惹江珊。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搞到这样的女下属不成问题。但多年在官场的经验，让他谨小慎微，他知道在女人方面不能出问题，一个男人有权利的时候，你可以呼风唤雨，女人任你玩；但你一旦失去权力，那在官场他就什么也不是。你也就没了自己的魅力，女人也会离他而去，你就会满盘皆输。

但是，在特定的环境下，一个孤独的男人和一个寂寞的女人是很容易发生暧昧感觉的。这和男人女人道德品质的好坏并无太大的关系，譬如在旅途中、酒吧内、列车上……发生恋情的几率就要比平时大上许多。当然，吴作义和江珊在这样的情境下，一些感情的碰撞就由偶然发展成了必然。

吴作义和江珊也是在一次外出考察的时候成就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