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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儒站在前面,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吴宗睿,有些迟疑的开口了。
“大哥,这封信函一定要亲自送到方逢年大人的手中吗。”
“不错,你记住,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打开这封信函。”
“明白了,大哥,您放心,除开方大人,其余任何人都看不见这封信函。”
吴宗睿点点头。
“坐下吧,叫外面的几个兄弟也进来,酒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吃饱之后出发。”
围剿夏镇匪帮的计划已经成熟,廖文儒已经打算跟随信义帮的漕运船只,专程去围剿夏镇的匪帮,谁知道关键时刻,吴宗睿要求他前往京城去,送去一封重要的信函。
严格说是两封重要的信函,其中一份信函是方逢年大人亲启,另外一封信函则有些神秘。
廖文儒虽然感觉到奇怪,却丝毫不会耽误时间,立马从淮安赶到了滁州。
滁州到北京两千多里地,来回就是四千多里地,一去一回至少月余的时间。
吃饭的速度很快,此番廖文儒带了五名护卫,全部都是护卫队中的斥候,战斗力强悍。
众人吃饭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桌上的菜肴差不多了。
“大哥,我们出发了。”
“好,一路上多保重。”
廖文儒等人骑马离开滁州,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吴宗睿送出了滁州城,看着远去的廖文儒等人,他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
不断的体验,不断的观察,不断的修正,让他对明末崇祯年间的历史线路愈发的熟悉。
崇祯三年是很有意思的一年,皇太极亲率后金鞑子入关劫掠,直接威胁到大明的京城,陕西流寇进入山西,搅乱了陕西和山西两地的稳定,其规模越来越大,地方官吏和卫所军队根本无力剿灭,诸多乱象让崇祯皇帝近乎于绝望,而最为信任的袁崇焕辜负期望,让大明朝廷苦心经营的山海关和辽东防线如同纸糊一般,被后金鞑子轻而易举的突破,后金鞑子威胁到京城的时候,驻扎山海关一带的蓟辽总督袁崇焕甚至毫不知情,更是让崇祯皇帝怀疑朝中任何大臣,一度认为朝中所有文武大臣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丝毫不考虑朝廷的安危。
崇祯三年二月,崇祯皇帝册立仅仅一岁的朱慈烺为皇太子,其实就有了退隐的想法。
皇太极率领的后金鞑子占领了京畿一带的滦州、迁安、永平和遵化四城,崇祯皇帝寝食难安,紧急启用孙承宗呢的同时,将赶回京城驰援的袁崇焕关进大牢。
时间到了四月,局势逐渐的好转,特别是石柱宣慰司、二品诰命夫人秦良玉率领白杆兵前往京城驰援,在遵化城外围打败了后金鞑子,让崇祯皇帝的精气神重新恢复起来了。
高兴之余的崇祯皇帝,亲自召见了秦良玉,且专门为秦良玉赋诗一首。
五月初,孙承宗率领的大明军队,在皇太极率领的主力已经撤离关内、回到沈阳,驻守滦州等城池的后金鞑子兵力不足,得不到任何补给的情况之下,一举收复了滦州、迁安、永平和遵化,生擒了部分后金的官员,迫使滞留关内的后金鞑子全数撤离。
消息传来的时候,举朝欢呼,崇祯皇帝更是激动不已。
皇上的心情好了,朝中诸多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内阁次辅、文渊阁大学士周延儒,大呼侥幸。
周延儒得到了皇上不一般的信任,崇祯二年特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预机务,进入了内阁,崇祯三年二月改任文渊阁大学士,成为内阁次辅。
此时的周延儒,才三十七岁的年纪。
而且从发展趋势看,此番抗击后金鞑子,内阁首辅成基命表现不佳,已经不受皇上的待见,周延儒成为内阁首辅只是时间上面的问题。
如此关键的时刻,周延儒想到的是京城稳定,地方相对稳定。
这样的大局势,南京户科给事中陈尧言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写出了弹劾的奏折。
偏偏吴宗睿知晓京城的局势,知晓大明天下的局势。
后金鞑子的威胁远远没有消除,陕西和山西一带的农民起义军,更是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接下来崇祯皇帝几乎没有安稳的日子。
皇上心情好,内阁所有人也希望暂时的稳定,此时此刻任何弹劾以及任何地方发生事宜的奏折,都是不受欢迎的,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奏折,内阁一定会压住的。
吴宗睿的目的,就是将陈尧言弹劾他的事情闹大,闹到针对整个的御史台与给事中。
当然,吴宗睿的奏折是经过了数次的修改,字斟句酌,他弹劾的仅仅是部分的御史和给事中。
他相信,这一次御史台和给事中肯定会吃亏。
内阁本就不待见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和六科给事中,包括皇上都不是特别待见,吴宗睿不过是抓住了机会,让皇上以及内阁对御史台和给事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区区的南京户科给事中陈尧言,绝对想不到这么远。
五月二十五日,廖文儒一行抵达京城。
按照信函上面的地址,廖文儒找到了方逢年的府邸,等候了足足一天的时间,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见到了回到府邸的礼部右侍郎方逢年。
廖文儒恭恭敬敬的将信函交给了方逢年。
方逢年接到信函的时候,颇为吃惊。
让廖文儒在会客室等候,方逢年则是到了书房。
不到一刻钟时间,方逢年匆匆来到会客室,直接开口了。
“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详实回答。”
“是,我家少爷说了,大人问什么都要如实回答。”
“瑞长出任滁州知州,是否警告过滁州的官绅家族。”
“是的,我家少爷认为,滁州官绅家族干涉官府的事宜是不合适的,故而专门予以警告,不过我家少爷没有真正的对滁州的官绅家族动手,相反很尊重他们,滁州大小的事宜,我家少爷都是认真处理,考虑到了官绅家族的利益。”
廖文儒回答如此的直接,让方逢年楞了一下。
“第二个问题,滁州春季田赋征收进度缓慢,瑞长究竟是何想法。”
“与民休养生息,我家少爷认为,南方与北方不一样,春季的南方,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个时候也是农户最为困难的时候,如果强行征收春季赋税,可能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影响到滁州的稳定,田赋的征收情况肯定也不好,等到六月,田地里面的粮食开始收获,农户喘过气来了,能够想办法缴纳春季田赋。”
“第三个问题,最为关键的问题,瑞长如果和你说过,你如实回答,如果没有说过,你不做声就是了。”
“是,大人问就是了。”
“弹劾瑞长的是南京户科给事中陈尧言,吴宗睿为什么没有想着直接反驳陈尧言,而是对整个的御史台和给事中提出了犀利的意见。”
“禀报大人,我家少爷说过这件事情。”
“怎么说的,你快说。”
“我家少爷说了,仅仅弹劾陈尧言大人一人,没有多大的作用,而今少数的监察御史、巡按御史以及给事中嚣张跋扈的情形,比比皆是,已经影响到府州县署理政务,大凡巡按御史和给事中到地方上去了,地方官吏战战兢兢,曲意逢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否则就算是政务突出,也会遭遇到弹劾,结局凄惨,部分的巡按御史和给事中,利令智昏,忘记了自身的职责,想到的就是大耍权威,享受地方官吏的恭敬,甚至不忘记趁机敛财,如此的情形持续下去,大明王朝必将被这些朝廷的蠹虫损坏,而承担后果的是皇上、朝中正直的官员以及天下的百姓。。。”
方逢年听得连连点头,禁不住开口了。
“瑞长啊瑞长,你思虑深远,不过胆子也太大了。”
方逢年刚刚说完,廖文儒跟着开口了。
“我家少爷说了,方大人就是朝中正直、想要做事情的官员,所以吩咐小的,一定要将信函亲自交付大人,不得有丝毫的延误。”
方逢年看了看廖文儒,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你家瑞长少爷真够聪明的。”
“我家少爷还说了,他不会怕,一心为了朝廷,没有什么可怕的,说方大人一样不会怕。”
方逢年笑着点点头。
“回家去告诉瑞长,安心做事情,不要想的太多,朝廷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让瑞长做好准备,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承担重任的。”
廖文儒等人吃过饭后告辞了。
方逢年回到书房。
桌上摆着吴宗睿写来的信函,以及呈奏给皇上的奏折。
坐下之后,方逢年陷入到沉思之中。
巡按御史以及给事中的跋扈,他当然知道,不过这是祖上立下的规矩,没有谁去质疑,百官就算是对某些巡按御史和给事中不满意,也不会表露出来。
吴宗睿才多大的年纪,居然敢写出来这样的奏折。
不过吴宗睿这个时候写出来质疑御史台和给事中的奏折,时机好像是不错的,皇上和内阁对于地方的巡按御史和给事中,好像也不是很满意,特别是此次后金鞑子进攻京畿一带、围攻京城,那些平日里嘴尖牙利的御史和给事中,集体失声,没有展现丝毫的作用。
终于,方逢年站起身来了。
“瑞长,既然你有胆量,我成全你,将你的信函和奏折全部呈奏给皇上,让皇上来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