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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自认识方善后,阿冥又开始心生自卑了。
因为跟自己相比,方善实在是太出色了。
所以这段时间,阿冥总是在心里不住地揣测自己被抛弃的原因。他想,肯定是因为自己是个畸形儿,所以家人才抛弃了自己,将方善培养成为了他们的骄傲。
对于这样一个被抛弃的自己,若是贸然找上方家,方家人真的就会开心吗?
不,只怕他们会寝食难安。
所以阿冥一直都不敢跟方善相认。
被欺负的都习惯了…
曾经阿冥受过那么多的冷落白眼,不是方善几句安慰话就能起到作用的。方善真正该做的,是将阿冥认回方家,给他一个家。
方善给阿冥将袜子穿上。
他拍拍阿冥的腿,说,“走,收拾东西去。”
阿冥疑惑地问他,“收拾东西做什么?”
“回方家!”
三个字,吓得阿冥表情失色。阿冥说,“这就回去么?徐奶奶他们会接纳我么?再说,这也太突然了吧,不给他们一个心理准备么?”
方善将阿冥最后这句话听进了心里。的确,他是该给奶奶他们一个心理准备。
若是知道哥还活着,而他就是阿冥,奶奶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但是,方善还没来得及跟徐萍菲他们串好口供。不想让阿冥知道他被抛弃的真实原因,方善有必要提前给家里人打个招呼。
思及此,方善对阿冥说,“小弟,你先去收拾东西,我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一声。”方善将阿冥推向他的房间,催促他快去收拾。
阿冥又激动又忐忑,但他还是乖乖地回房去收拾东西了。
他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再说,他又不是不回来了。阿冥实在是没什么好收拾的,方善打完了电话,找到他房间,见他站在房间里发呆,而东西还都全部放在原处。
方善脸色微沉。
他阔步走进房间,问阿冥,“你不想跟我们相认么?”
“想!”阿冥当然想!
“那为什么不收拾东西?”
阿冥说,“没什么好收拾的,反正这房子一直都在的。”他顺手捞起床头柜的一个枕头,抱在怀里。见方善盯着怀中的枕头在瞧,阿冥解释说,“这是我婆婆给我做的枕头,有安神助眠的功能,带着它,我才睡得着。”
“…好吧。”
于是方善就带着阿冥离开了这个小区,走的时候,阿冥啥都没带,怀里就抱着一个枕巾洗的发白的枕头。
回方家的路上,阿冥内心慌乱不安,诚惶诚恐。
徐萍菲跟方俞安这几个人的脸,在他的脑海里闪来闪去。阿冥紧张极了,就没事找话,跟方善说,“你家除了徐奶奶跟叔叔他们,还有别的人么?”
“我姑姑,方俞卿。我姑爷,姜唯。我还有个表妹,叫姜公主。”
听到姜公主这个名字,阿冥呆了一下。
“姜公主?”还有人叫这种名字?
“嗯。”
“还有别的人么?”阿冥得提前做个准备,免得等会见了人,会出糗。
方善想了想,才继续说道,“还有大伯一家。大伯跟大伯母,跟咱们的关系有些复杂。大伯跟我们爸爸以前是仇人,大伯母是我们的姨妈。嗯…姨妈和我们的妈,是双胞胎姐妹。”
“真好!”阿冥只以为乔玖笙跟乔玖音是一对感情和睦的好节目。
方善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告诉阿冥,“姨妈跟咱们妈关系不好。年轻时候,咱爸跟姨妈是一对。咱们妈为了嫁给咱们爸,差点杀了咱们姨妈。后来咱们姨妈又找了咱们大伯。咱们爸跟咱们大伯有仇,咱爸弄瞎了大伯的眼睛,还找杀手追杀咱们大伯。后来大伯得了势,又把咱们爸给弄死了…”
那些往事听起来有些绕,方善尽量说得简单些,希望阿冥能听懂。
阿冥听懂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忽然说,“那咱们以后,不会也要为了争女人,斗个你死我活吧?”
方善直接黑了脸。
阿冥会看脸色,见方善生气了,他也不敢说话了。
真到了方家,一下车,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一长排衣着或精致或华丽的男人女人们,阿冥顿时感到腿软。他站在方善身后,没出息到都没有力气抬腿往前走。
啧了一声,方善搂着阿冥的肩膀,带着他就往大门口走。
徐萍菲应该是已经哭过,正趴在欧阳超的肩膀上,见到方善跟阿冥回来,演戏素来爱走夸张谐星风格的她,大嚎一声:“我的孙子啊!”嚎完,就哭了。
阿冥直接被徐萍菲这句我的孙子给吼懵了。
方善捏了捏阿冥的肩膀,又带着他往徐萍菲他们面前走。徐萍菲忍不了了,她推开欧阳超,踩着五公分高的小高跟皮鞋,哭着朝方善兄弟俩跑了过来。
她一把抱住阿冥。
阿冥僵在她的怀里,动都不敢动。
“我可怜的孩子啊,我可怜的孩子啊!”徐萍菲哭得几乎要断过气去,她是真的很伤心。从接到方善的电话开始,徐萍菲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正常。
她最初,激动得坐在沙发上,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等她缓过劲来,就开始哭哭啼啼,一个人坐在别墅的大厅里,数落乔玖音当年办事太无情。
徐萍菲将乔玖音骂了一顿,又开始用心疼的口气,念叨着阿冥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直到刚才,听到车声,徐萍菲起身跟他们一起走出来,途中都还在抹眼泪。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一看见阿冥跛着脚,慢吞吞地走过来。她悲从中来,又是一阵伤心大哭。
徐萍菲年轻时候便是个心软的人。这人到了老年,更是如此,动不动就容易触到伤心处。小孩子的哭声最嘹亮,成年人的哭声最让人心酸,老年人的哭声最让人难受。
阿冥也被徐萍菲这一哭,搞得红了眼睛。
方俞安看出阿冥有些无措,他赶紧上前来,将徐萍菲从阿冥身上拔下来。“妈,阿冥还活着,又回到家里,这是大喜事,你别哭了!”
徐萍菲忙说是的,她一边擦眼泪,又一边流眼泪。
一旁,方子程跟方子恺以及方陶然三兄妹望着这一幕,仍然觉得匪夷所思。他们以前并不知道方善还有个双胞胎弟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