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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决完自己的生理问题，从厕所走出来，看见阿冥还坐在沙发上。屋内电视打开了，但阿冥却没有在看，他望着窗外，倒像是在出神。

方善朝阿冥走了过去。

阿冥发现阴影靠近，他一抬头，就看到方善走到了近跟前。方善直接在阿冥身旁坐了下来。方善表情很严肃，像是准备搞一件大事。

阿冥也跟着紧张起来。

“把你脚给我看看。”方善说。

阿冥一愣。

“不…”他摇头，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左脚往屁股下面移了移，他一屁股坐在左腿上，这样，方善就看不了了。方善瞪着他，又凶他，“给我看看！”

“不行。”阿冥坚决不同意，他瞧见方善冒了火的眸子，才低声地说了句，“很丑，会吓到你。”

方善心脏抽着疼了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才吐出一口难受的气。方善说，“不丑，我不介意的。”

闻言，阿冥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

他说，“我介意。”他直视着方善显得不悦的眼睛，坦荡地将自己的心里想法告诉方善。阿冥说，“我很自卑，你那样完美，在你面前，我感到自卑。我不想把我丑陋的一面给你看，所以求你，给我点儿面子。”

阿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着还算平静，可眼眶里却装满了泪水。

方善突然唔了一声，转过身子，用手撑着额头，无声地哽咽起来。

瞧见方善在哭，阿冥心里也难受。

“方善，别哭。”

方善说，“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懂我。”这些年，每当方善感到幸福开心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是他那个兄弟还活着就好了。

可现在，他遇见了他的胞兄，但胞兄却对他说，他很自卑，求他给他一点儿面子。

从没有任何一刻，方善像这一刻一样，如此深刻地痛恨着他的母亲。若不是他的母亲当年心狠，为了她那些不可示人的秘密，狠心抛弃了阿冥，他们兄弟俩，又怎么活生生地被拆开了十八年！

十八年啊！

阿冥本该享受和他一样地幸福生活，又方家的帮助，阿冥肯定会比现在更加出色。

方善心里痛。

他抹了抹眼泪，狠狠地捏着拳头，他背对着阿冥，缓缓地开口了。方善说，“小弟，对不起。”

阿冥一愣。

“…小弟？”阿冥眨了眨眼睛，有些受宠若惊，还有些开心。原来他比方善小啊。“原来我比你小么？”

方善说，“是的，我们的生母，在怀我们的时候，从阶梯上摔了下去，当场就发作了。从事发地到医院，距离很长，等到了医院，医生给她做了无麻醉解剖手术。我先你半分钟降世，你被取出来的时候，因为缺氧严重，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阿冥忽然释怀。他说，“因为我生下来，呼吸太微弱了，医生以为我没有救了，才放弃了我？然后，我又被我婆婆捡到，被她救活了？”

方善是背对着阿冥的，听到阿冥这话，他满嘴苦涩，答不出话来。阿冥看不到方善的表情，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方善那痛苦的神情。

他还满是开心地说，“我还以为你们是因为我天生畸形，故意不要我的。原来不是这样。”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被父母亲狠心抛弃，阿冥就知足了。

听到阿冥说这话时那满是庆幸的口气，方善更加想哭。

他本想告诉阿冥，他当年被抛弃的真相。

他想告诉他：你生下来就是个畸形儿，你生下来的时候，虽然缺氧严重，但还有呼吸。是我们的母亲心太狠，她为了赶走父亲身边的小三，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来污蔑小三。她为了卖惨，为了彻底赶走那个女人，又狠心地抛弃了生来就是个畸形儿的你。

可方善不忍心。

他突然不想让阿冥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就让他活在幻想里吧。

那些令人绝望心寒的真相，就由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

“…是。”方善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笑着跟阿冥说，“医生说你生下来就没气了，加之你的脚…”方善没有将后面的话讲出来，但阿冥自己能领悟到他的意思。

阿冥点点头，他说，“原来是这样，原来不是因为我天生是畸形儿，你们才抛弃我的。”

“不是，是误会。”

“嘿嘿。”阿冥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烫，他说，“不好意思，我一开心吧，就容易脸颊发烫。”

“嗯。”

方善搓着自己的脸，屁股下面的脚忽然被一只手握住。阿冥想要阻止，但方善更快一步。方善捏住那只脚，将阿冥整条左腿拉直了。

夏天，阿冥也穿着一双白色的袜子。

从袜尖突出的形状，方善就能够看出阿冥的脚，跟普通人的不一样。普通的人脚，是五个脚指头，脚趾头只比脚掌略窄一些。

但阿冥的脚尖很窄，前面只看得见两三根脚趾头的形状。

方善动作迅速地撤下阿冥脚上的袜子。

阿冥左腿挣扎起来，但方善握得紧紧地，根本就不准他将脚抽回去。方善说，“别动，让我看看，我又不嫌弃你。”

阿冥真的没有在方善的眼中看出嫌弃，又或是别的令他心里难受的东西，这才停止了挣扎。

方善用手指去抚摸阿冥的脚趾头，那里当真只有三根脚趾，看着的确很畸形。因为脚趾头少的原因，他的脚掌也很细，这就导致他走路的时候，受力不平衡，才一拐一跛。

“疼吗？”方善问，语气中，满眼皆是心疼。

阿冥想了想，才老实地说，“小时候疼过，走路远了，回到家里，晚上睡觉，就会一整夜一整夜地痛。后来习惯了，就不痛了。”

“有人曾因为这个，嘲笑过你吗？”

肯定是有的吧。

并非每个人都是善良的，阿冥成长至今，肯定遇见过一些嘴碎的人。

“…有。”阿冥老实承认了。

若说没有，那就是虚伪了。

听他真的承认了，方善心里又感到难受。他又说，“这些年对不起，让你受尽了委屈。”

“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一开始，阿冥也的确是自卑过，不过渐渐地，当他长大，发现自己除了腿不好之外，并没有逊色其他人的地方。

他有一张帅气的脸蛋，有一个很吃香的职业。

渐渐地，他也就不自卑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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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嘉霓

她是家人眼中坏到极致的女囚犯，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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