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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餐，父子一同离开家，开车前往医院。

韩洛凡开车，韩冰坐在一侧。去医院的路上，韩洛凡试着找些轻松的话题跟韩冰聊聊。

他侧头看了眼父亲，忽然说，“我小时候，觉得你特别高。”

韩冰偏头看了他一眼，理智地说，“因为你矮，看我时候得仰着。”

“是啊。”韩洛凡笑着说，“我现在比你高了。”

韩冰冷哼一声，说，“那是基因好。”

“可不。”

早上车多，上班上学的都赶到了一起，路上车子多得数不清。遇到了红灯，所有车都停了下来，韩洛凡他们的车隔红绿灯路口还有一两百米。韩洛凡说，“挺堵的啊。”

韩冰嗯了声。

韩洛凡就吐槽，“你当省委书记那会儿，为什么不把这路整整？”

韩冰特别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才说，“我来这儿当省委书记的时候，郡阳市的城市规划已经发展好了，这路怎么扩？把道路两旁的商业大楼给推了？”韩冰像看智障一样看着韩洛凡。

韩洛凡翻了个白眼。

韩冰哼了一声，才说，“少说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洛凡脸色一正，沉声道，“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坏到那里去。”韩洛凡偏头凝望着韩冰的侧脸，他说，“你是我爸爸，我是你儿子，这是不变的事实。”

“所以，如果鉴定结果不尽如意，也请您不要太悲伤。”

韩冰嘴唇翕动了下。

韩洛凡说，“我很担心您。”

韩冰神色微微动容，他想对韩洛凡说点儿什么。诸如：无论结果如何，无论你是季悦的孩子，还是袁婷的孩子，我都爱你。

韩冰酝酿了下情绪，正打算憋出一句肉麻煽情的话，他刚说了个，“小凡，无论…”韩冰声音挺小，他觉得不好意思，他刚说了四个字，却听到韩洛凡大声骂道，“终于到绿灯了，妈的，等了好久。”

韩冰：“…”

车子穿过了红绿灯，总算是没有那么拥挤了。

韩洛凡问韩冰，“爸，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韩冰沉着脸，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打算来个真情告白，被他儿子一句妈的给骂没了影。

终于，他们抵达了市一医院。

父子俩直奔司法鉴定中心。

他们坐在走廊上，发现这走廊上的铁椅上，还有其他人。其中，大多是年轻的情侣，有的甚至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小婴儿。父子俩坐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韩冰若有所感地说，“当官也不是无所不能，要我说啊，国家应该出一本恋爱婚姻法规。但凡是抢人对象的、劈腿的、婚后出轨的、下药的、骗家产的…”韩冰罗列了一排排下三滥的行为，末了，才说，“都该抓去坐牢。”

那样，当年袁婷破坏他们感情就该去坐牢。

韩冰叹道，“可惜，我不是无所不能。”

韩洛凡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提倡恋爱自由。”

“呵…”韩冰回了句，“恋爱自由，不代表感情泛滥。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一件美好的事，而不是一件没底线的事。”他看着左边那对年轻人怀中的婴儿，对韩洛凡说，“你以后要是敢带着老婆孩子上这儿来…”

韩洛凡问，“会怎样？”

韩冰只是笑。

但那笑声，却听得韩洛凡后背发凉。

父子俩低头私语不停。韩冰本不是那么多话的人，他今天破天荒的成了话唠，说到底，也不过是心里紧张。韩洛凡太了解他的父亲了，也就陪着他说话。

两个人针对当年年轻人的恋爱观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后，终于见到了医生。

那医生是个女的，长得挺威武的，下巴上有一个黑痣，特别像女版的毛主席。

“韩洛凡韩先生是吧？”

女医生望着韩洛凡，眼神却忍不住往韩冰身上瞟，她总觉得这位老先生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到底是在何处见过。韩洛凡嗯了声，说，“是我。”

“跟我来核对身份。”

他们核实了身份，医生这才把检查报告交给他。

韩洛凡也没看鉴定结果，韩冰也没看。韩洛凡直接问医生，“我和袁婷是母子关系么？”

医生见惯了这些乌烟瘴气的事，她态度挺冷漠的。

她摇摇头，说，“不是，你们不是母子关系。”

闻言，韩洛凡的表情呆了呆，而韩冰则有些激动。

韩冰这才夺过韩洛凡手里的鉴定报告看了起来，确认鉴定报告结果没有搞错，韩冰捏着那份报告的手都在颤抖。他一时间，悲喜交加。他没有任何反应，拿着那报告就往外走。

韩洛凡回过神来，赶紧追着父亲的身影出了医院。

回了车内，韩洛凡犹豫着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这时，身旁的韩冰却捏着那份报告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很压抑，听得韩洛凡心里特别难受。

韩洛凡想到父亲这一生，不仅叹息一声。

他拍了拍韩冰因为抽噎而有些耸动的后背，劝道，“爸，别哭了，这结果不是很好么？”

韩冰摇摇头，没有抬头。

韩洛凡低下头，看见韩冰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砸到了他的双腿上。那黑色的裤管，便更深了一些。这时，韩冰才哽咽着说道，“真的喝醉了，哪里还硬得起来！”

“袁婷这女人，她害得我们好苦！”

“她真的是心肠歹毒，你明明是我和小悦的儿子，她却故意让我误认为你是她的孩子…”想到早些年，自己对韩洛凡这孩子那又爱又恨的态度，韩冰心里更苦。

他忽然一把将韩洛凡抱在怀中。

韩洛凡身形一僵。

父亲的眼泪落到他的脖颈里，湿润润的，有些温热。

韩洛凡听到韩冰声泪俱下地跟自己忏悔，他说，“孩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说的没错，我那会儿的确讨厌你。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甚至还产生过想要摔死你的想法。若不是你奶奶苦苦相求，我当真就摔死你了…”

那会儿，季悦失踪，韩冰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如同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