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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打开永平帝和太子送的匣子看了一眼后,就啪的一声关上了那些盒子。然后气冲冲的冲出书房,把两个盒子塞到门外暗一的怀里。
暗一只看到萧越狰狞如恶鬼的神色,十分骇人,只听他说道,“把这伤眼的东西给我烧了。滚。”
里面的东西是永平帝和太子选的宫廷最好的画师,画的最好的避火图,而且最接近真人的绢画,画风精美而靡丽。
而永平帝和太子所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那绢画太真实,太靡丽了,让某人打从心里恶心。
除了念念,他才不看旁的女子,恶心死了。
气冲冲的萧越回到书房,长长吐了一口气,想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娶顾念进门了,心里又平静了下来,拿起手中属下送回来的密报翻看起来。
沁河决堤后,虽然朝廷派了萧越下去赈灾,成效也很好,但到底许多地方都不能住人了,很多百姓流离失所,于是纷纷涌进京城来谋生路。
进入十月,京城的天气已经冷了下来,涌进来的流民占据着城墙下各处向阳北风的风水宝地。京城很多人家都开设了粥棚。
安远侯府是每年到了腊月滴水成冰之时会设立粥棚,这次京城高门都为了这些流民提前设立,安远侯府自然不能免俗。
一般的粥棚都是各府的管事娘子和下人管理。虽然顾念在备嫁,嫁衣之类的礼部和内务府会置办好,其他的嫁妆,小件无须顾念出手,大的铺子,庄子之类有庄头,管事,顾念只需要规定时间盘帐即可。
这日,顾念应刘丹阳的约,路过安远侯府的粥棚时,让车夫停了停。
她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站在一旁等着排队领粥食的流民,管理粥棚的管事娘子见到有安远侯府标记的马车停在路边,连忙上前来请安。
“如今情形怎么样?有偷奸耍滑的吗?那些人有没有故意寻衅闹事的?”
管事娘子笑着回道,“府里的人都勤快着呢,不敢偷懒。”说完,她叹了口气,“不过,那些流民倒是真的不好管教,昨日要不是府里看的严,还有那狡猾的想再冒领一份吃食和食物呢。”
顾念了然,“这些人良莠不齐,大部分人都是好的,那些惫懒的,你要多费心。”
她四处看了看,指着安远侯府旁边的一处粥棚道,“那是哪家开办的?”
管事娘子道,“是张天师府上办的。现在是张上师看着呢。”
顾念起先还没感觉,一听到说张上师也在,又说那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她皱了皱眉头,随意点点头,让管事娘子去做事,她放下帘子让杨大叔赶车。
马车还没开动,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她以为是流民乱了起来,掀开帘子一看,就见张一平站在人堆里,微皱着眉,神情看起来很不好。
本来顾念是不想理的,但是想到张一平让她离萧越远一点,好像她是个大祸害一样,她就想看张一平的热闹。
于是,她让杨大叔停了下来,在头上戴了顶帷帽,昏倒人群里看热闹去。
只见张一平和一个老者,还有一个妙龄少女被人群围在中间。
那老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上师啊,虽说你救了老头子父女,我就是当牛做马报答你也是应该的,可你轻薄小女就不对了,这样让小女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呢?”
张一平一脸莫名其妙,“老人家,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里轻薄你家姑娘了?”
那老人看了周围的人一眼,道,“昨日你救了我们,后来我女儿不是跟着你走了吗?难道,你还想赖不成?”
张一平脸色不好了起来,不过张家粥棚里蹦出个仆从,道,“老头,你说的是什么话?昨晚我们上师好心救了你们,你女儿硬颤着我们上师不放,先说有恶霸要抢她走,又说你身患恶疾,纠纠缠缠的。”
那老人听了顿时面露喜色,连忙道,“大伙听听,老汉没乱说吧。既然我女儿的名声被你坏了,你总要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说完,他觑了觑张一平,道,“你放心,我们寒门小户,不求正妻之位,就算是做个妾室姨娘也是使得的。”
顾念在人群里,嘲讽的笑了起来,就是个仙人跳。说起来,张一平时够倒霉的,没多长时间就被人讹了两回了。
那对父女的打扮看来,应该是进京的流民,大抵在粥棚上看到张一平,见他身份尊贵,所以才起了心思算计。
只见那姑娘垂着头,羞答答的说道,“哪里还敢求什么妾室姨娘,能在上师身边当个端茶递水的丫头,奴家就满足了。”
张一平皱着眉头,他们这一脉,虽然能娶妻生子,但他对男女之事没甚兴趣,身边用的也都是小厮,没有什么红袖添香的想法,他道,“我不需要什么丫鬟之类的,你们走吧。”
那老汉哪里肯,他做了这个局,舍了女儿的清白名声,为的就是钓金龟婿,若是面前这人不从,他不是一场空?
顿时,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声道,“大家都来评评理,这人要了我家闺女的清白,如今不想承担责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有权有势,就能这样欺负人吗?”
边上围观的人大多是流民,自然是心有所触,有人骂道,“王八蛋,睡了人家贵女还不想负责?这些有钱人假惺惺的设这些粥棚,就是为了沽名钓誉,没一个好东西。”
那老汉如一个妇人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不断的说,“我可怜的女儿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那娇美的女儿在他身边低低的抽泣着。
进京的流民本就多,占据了整个墙根,老汉这么一嚎,自然引来更多的人围观,有那心术不正的,见场面混乱,一边咒骂着张一平,一边靠近张家设立的粥棚,抓了东西就往自己袋子里塞。
人,有好有怀,有的人就喜欢趁乱偷鸡摸狗的,现在见边上闹得不可开交,有便宜可占,自然是赶紧的抓着东西往自己怀里塞。
其他的人见状,也都伸手,有样学样,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少了,大家都蜂拥着往张家的粥棚里挤,就连边上其他的几个粥棚也有趁乱浑水摸鱼的。
顾念被黄芪护着,退出了人群,她看到安远侯府的粥棚也冲进了一些人,眼看着要闹出一场大乱子,她连忙让杨大叔去叫人,又在黄芪耳边说了几句,等到黄芪把她送到马车上,让跟车的婆子看护好。
黄芪按照顾念的吩咐挤进人群,本身她就有内力在身,一说话,就震住了那些闹事的人,“诸位静一静。”
黄芪的这句话一出,震的那些人耳朵‘嗡’了一下,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黄芪继续道,
“这位老人家年纪一大把,做事却是和三岁小儿一样,别人家有丑事恨不能捂的死死的,不让人知道。”
“老人家倒好,满天下的嚷嚷,恨不能人人都知道,哪有这样当爹的,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顾念坐在马车里,她见过太多这样背井离乡的流民,人心惶惶,稍微煽动一下,就会惹出大乱子来。
只听黄芪又道,“诸位想想,这些日子大家身上穿得,口中吃的,张上师尽心尽力的哪个没照顾到?”
“你们不说偏帮哪个?也不该这样偏听偏信吧。”说完她转向那些还在拿东西的人,“上至朝廷,下到好心的士绅人家,他们为了不让你们冻着饿着,出钱出力,也不求你们的回报,难道你们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张一平是认识黄芪的,他在顾念身边见过这个丫头,他看了看远处的马车,脸色微微发红,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作罢。
那些拿东西的人也都把手给停了下来,那些起哄的也都面色尴尬,不知所措。
不过,总有那样不甘心的人,还想要挑拨,这时,一对兵丁走来,分开人群,一个身穿玄色衣裳的男子走了过来。
是萧越。
萧越看了眼黄芪,又看了眼远处的马车,黄芪朝萧越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走到马车边的时候,正巧听到杨大叔和顾念说,“奴才本想去衙门报案,走到一半,看到姑爷,就和他说了。”
顾念听到‘姑爷’两个字,还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脸红了红。
她看看远处玄色衣裳的萧越,想到和刘丹阳还有约,让黄芪上车,又让杨大叔驾车。
“顾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那边张一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声道。
顾念皱了皱眉,“上师有话不妨直说。”她朝黄芪颔首。
黄芪会意,带着婆子站到了远处。
张一平见人都走开了,道,“刚才谢谢姑娘,帮我解围。”
“不是帮你,我舅舅家的粥棚就在边上,怕受你连累。”顾念蹙眉。
如果安远侯府的粥棚不是在张家粥棚边上,她大概转头就走了,她也没欠张一平什么,不需要一次两次的帮他。
张一平看了顾念一眼,好像下了什么大决心一般,道,“你两次救我,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关于你命格的事情,我可以破例透露一二。”
顾念仍然蹙着眉头,不过,心里一动,不敢相信之前那样强硬的张一平会说出来。
张一平好像也知道顾念想的,羞赧的皱了皱眉头,正色道,“我虽然说过我们有三种卦象不能说,但知恩图报也是我们应该要的品德。”
他尴尬道,“我相信我要给你银钱报答你也不会要。”
顾念颔首,表示让继续说。
“你是皇上赐婚给晋王殿下的,我也不能强求你去退婚,只能恭喜你了。”
顾念冷笑,“不敢,你不让我离开王爷就行了。”
张一平苦笑,“我也是按照卦象上显示的那样和你说的,如今,我也不会强迫你离开了。关于你命格……”
顾念打断了他的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吩咐一个跟车的婆子去刘丹阳那里传话,今日大概是去不了刘家了。
之后,四周看了看,不远处有个茶楼,她转身带着张一平去了茶楼。
萧越处理好骚动后,正好看的顾念和张一平进到茶楼里,他眼睛眯了眯,脸色沉了下来,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顾念和张一平在酒楼里坐了下来,颔首,“说说你的高见吧。“”
张一平盯着顾念的脸,手扣着桌角,涩涩的问道,“我有个问题想先问问姑娘,你……是不是死过?”
顾念原本闲适的坐着,闻言,脸色变了变,拢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手心都是汗,强自镇定道,“本郡主好端端的坐在上师面前,上师如何会问这个问题?”
张一平吁了口气,道,“抱歉,是我想多了。”
“我曾经说过,你的命格很奇特,九煞九劫,你本该在第一劫时,寿元就尽了,但想不到你尽然活到如今,这让我有点不知为何了。”
“就好像是什么地方错漏了一般,让你一直处于险恶之地,不得平安终老。人犯错得悔过,天犯错也要改正,大概,你如今这样是天犯错了,要改正吧,上天给了你极大的福缘,你会得到你该得的尊荣。”
顾念心里苦笑,她死了八回了,她想到萧越,隐隐有个想法,“我的命格是出了什么岔子?”
张一平道,“我也算不出你到底缺了什么,也许是人,也许是物,茫茫人海,要找到谈何容易?”
顾念也没准备再张一平这里找到答案,她垂着头,没有说话,张一平以为她是伤心了,心里不落忍,顿了下,道,
“你如果放得下晋王殿下,可以随我回龙虎山修行。”
顾念闻言,诧异的看着张一平,上次他特意去城外庄子上找她时,刻是很强硬的,她道,“我以为上师对我避之不及呢。”
张一平正巧和顾念的眼神碰到一起,发现她眼睛温婉柔和,心跳竟然快了两拍,连忙垂下眼,默念清心咒,半响才磕磕绊绊的道,
“知恩图报,知恩图报……”
“谢谢上师,一个人要有祸事,坐在家中都能祸从天降,躲是躲不了的,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张一平微微失望,他站起来道,“姑娘好好保重自己。”
顾念见他要走,也站了起来,等到张一平到了门口,忽然叫住张一平,道,“最后一个问题,我原本的命格,会是怎样的呢?”
张一平背对着她立在门口好一会,回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念,唇形微动,“鸾凤和鸣,百鸟朝凤……”
顾念,“……”
顾念慢慢的走出茶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果有人在第一世和她说这些,她一定会痛揍那人一顿,然后给他两个字,“滚蛋。”
可她活了这么多次,平常人哪里有这样的奇遇?就是不信,她也得信了。
按照张一平说的,她死了这么多次,都是因为一个该出现的人,事,物没出现,所以一直循环往复,现在想想,难道她平白死了这么多次,就为了等如今的这一个?
她掀开马车的车帘,一进去,就看到了黑着脸坐在里面的萧越。
顾念很欢喜,道,“王爷,都处理好了?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干什么去了?”萧越的语气又轻又柔,很危险,一双眼睛更是诡谲难辩,充满了魔性的危险。
顾念看他一眼,斟酌着回道,“碰到张上师,想让他算算父亲如今怎么样了。前段时间不是流传我是煞星,天生带戾气,专门克人么?让他算算。”
萧越斜了她一眼,“那些神棍的话又什么好听的,总归是男女有别,能远着还是远着些。”
顾念听了不由得想笑,“你也是男的,你就不怕我煞到你?”
萧越看着她的笑脸,手指微微动了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是不想嫁给我吗?问我这个问题?”
顾念闻言,不禁莞尔,她道,“那可是圣旨,不过,王爷,你不在意这个,也不在意我身体里的毒,但是您的母妃会不在意吗?”
她是知道纪太妃不喜欢她的,虽说上次提亲时门口被泼狗血的事情,最终确定是长春侯夫人做下的。
可长春侯府和安远侯府,晋王府的来往都不密切,提亲的事情,不说别人,就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长春侯夫人是哪里知道的?竟然还能提前派人去找人办事。
提亲的具体日子,可是只有纪太妃知道。
虽然这样想有点以恶意揣度,但纪太妃给她的意向就是这样的,头次让外祖母去退亲,退亲不成又大张旗鼓的提亲,人哪里转变得了这么快?
时下的人多信神佛,命格命理什么的都很看重,像她曾经被传过命中带煞的谣言后,普通人家上门求亲大概都很少。
萧越哼道,“你还是多想想嫁给我以后要怎么服侍我的事情吧。”
他贴在她耳边,半是咬,半是吻她的耳垂,“以后离别的男人都远点。”
顾念脸色红了红,身上酥麻酥麻的,她一把推开他,“好好说话。”
自从婚期定下后,礼部和安远侯府都忙碌起来,让礼部官员想要骂娘的是,婚期才一个月时间,哪里够啊。
可是,这个成亲的人是比皇子还要得宠的人,代表的也是皇家的脸面,就算是逼死人也要将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
礼部和安远侯府都要忙翻了天,顾念倒是还很悠闲,不过自从上次路过,碰到流民闹事后,护国长公主就禁止她出门去,只让她在家跟着苏嬷嬷做功课。
从公众各种规矩利益到皇家的禁忌礼节祭祀,到人情往来,人物关系等等,然后最重要的是调理身子,各种深宫老嬷嬷特有的经验手段,让顾念大开眼界。
她死了又活,活了又死,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苏嬷嬷这样的手段。
苏嬷嬷带着不知道护国长公主从哪里请来的嬷嬷,押着顾念泡药澡,保养肌肤,保养那难以启齿的地方……
苏嬷嬷年过花甲,身子骨出奇的好,大手一挥,就把顾念摁到桶里去泡的通红。
这让从不让丫鬟帮着洗澡的顾念羞的不行,可偏偏苏嬷嬷一本正经的说,“郡主如今是女人最好的年纪,自然是肌肤水嫩,身段窈窕,但如今不好好保养,等到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郡主嫁的是王爷,男人啊,无论人前是多么的君子,到了床上,那都是一个德性。郡主不必觉得害羞,从前大顾娘,二姑娘可都是嬷嬷我调理的。”
顾念对于苏嬷嬷说的不置可否,等到泡完药浴后,苏嬷嬷用特殊的手法帮她活络全身经脉,等到顾念昏昏欲睡之时,感觉有手正在褪她的亵裤,她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只见苏嬷嬷正准备拿药膏擦拭她身,下私密地方时,她揪着衣服,缩道床角。
苏嬷嬷看到自家姑娘那利落的身手,想到她和黄芪学那些健身术时,心里暗自思忖,这样也不错,不用担心将来在床事上受苦……
“嬷嬷……我自己来……”顾念伸出手,要苏嬷嬷把药膏给她。
那么多时光里,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那个地方还有如此多的花样来保养它,到底是自己白活了,还是白活了?
想当初她在几千年之后的现世也没有这样折腾过啊。
苏嬷嬷也没为难她,而是把抹药的要领和顾念说了一遍。
听完后,顾念一脸菜色,她无力的朝苏嬷嬷挥挥手,让她可以出去了。
苏嬷嬷宠爱的看着她,“郡主可别害羞,夫妻间敦伦之事和谐美满,生活才会少些龃龉……”
总的来说,一个月过得很快,顾念本以为顾世安回在她婚礼前回来,可到了婚礼的前一天都没回来,她失落的表情,自然是落入了护国长公主的眼里。
护国长公主叹息,婚礼前一晚,顾念抱着枕头钻到了护国长公主的被窝里,抱着护国长公主的手臂沉默不语,看到她小可怜的样子,护国长公主也是心酸不已。
她眼眶湿润的道,“外祖母的小宝贝,明天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那个婆婆是个难缠的,好在王爷对你有心。”
顾念不吭声,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臂,就连护国长公主拿了避火图给她看,她也没有如从前那样羞红了脸,直到最后迷迷糊糊睡去。
十一月十八,天气晴好,诸事皆宜。
天刚蒙蒙亮,顾念就被叫醒了,她的嫁妆前一天就已经送到了晋王府,一大早,全福夫人承恩公老夫人就赶了过来。
承恩公老夫人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和顺了一辈子,膝下的儿女都是嫡出,更出了一个皇后,如今是儿孙满堂,个个都是有出息的,论福气,满东离再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好的了。
周语嫣因为怀着身孕,不能来给顾念送嫁,只是在添妆那日回了城,之后又去了庄子上。周语纾和刘丹阳倒是都来了。
刘丹阳围着顾念转了一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好奇的看着顾念身上的嫁衣,如流云般的铺散着,丝滑的触感,上面的花纹明明是刺绣上去的,但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层次分明之感。
刘丹阳蹲在顾念的边上,抬头看着她,“今天你好美啊。”
说完,眼眶红红的。
周语纾在边上好笑道,“等你成亲那日做新嫁娘,也是一样的美。”
承恩公老夫人帮顾念开脸,梳头,之后是喜娘帮着上妆。
顾念见刘丹阳可怜兮兮的一直蹲在她脚边,道,“你怎么了,不过是出嫁罢了,又不是见不到,以后想我就去晋王府。”
刘丹阳闷闷的道,“你成亲了,又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好难过。”说完扁了扁嘴,到底记得是顾念大喜的日子,没有哭出来。
顾念牵着她的手,“以后你来找我不就是了。”
“你家王爷那张脸,我可不敢去。”
顾念笑了起来。
外面远远的突然有鞭炮声传来,大家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刘丹阳默默的看着顾念手里被塞了个玉如意,喜娘将凤冠戴到她头上,“郡主,去和公主辞别吧。”
顾念脑子忽然空空的,吉时已到,父亲还没回来,他到底是不能看着自己嫁人了。
她在喜娘的搀扶下木然的被扶到了正厅。
萧越已经站在大厅中央,一身红衣,他少有穿得这般鲜艳的色泽,那独一无二的鲜艳颜色,衬得他俊美的脸庞越发妖艳,通身的气派难以言喻,成为独一无二的风景。。
护国长公主坐在正厅的上首位置,眼眶红红的,等到顾念跪下磕头拜别时,长公主终究是眼泪流了下来,她死死拉着顾念的手,顾念看着那只苍老消瘦的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指节处隐隐发白。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去,滴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胸口涨的酸涩难当。
护国长公主语无伦次的道,“以后,好好的……”
顾念垂着头,重重的点头,她不敢抬头,怕让外祖母看到她的泪水。
背顾念上轿子的是周玉轩,他笑着对顾念说,“表妹,你放心,表哥会安安稳稳的将你送上花轿的,祝愿你和妹夫百年好合。”
顾念又是重重的点头,她定然会一生顺遂,平平安安的。
正当她想要伏上周玉轩的背上时,外面院子里传来巨大的响动,厅内的人纷纷朝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他走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慢慢靠近之时,那男子摘去了头上的盔甲,露出一张刚毅俊朗,却又疲惫倦怠的脸来。
只听他轻声的笑了起来,如负释重,“念念。”
这张脸,顾念再熟悉不过,曾经她希望他来解救她,后来,他真的来了,给了她无上的宠爱,她每一日都期盼着他能归来的那个人。
她人生最重要的一刻想要他参与的人。
她心上重要的人。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进,眼泪夺眶而出,她有些不敢相信,可他的那声呼唤是那样的真实。
她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这种血脉相通的感觉,让她心潮澎湃,她提起喜裙奔了过去,眼泪飘落,她颤抖着声音,“爹。”
顾世安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她,但是想到了今日是他女儿嫁人,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不合情理。
他不想将来旁人拿这事来嚼舌根,也不想弄脏了她华贵漂亮的喜服。
他慢慢收回手臂,对顾念笑道,“念念,父亲回来了。“
说完,他又走到护国长公主面前扑通跪下,重重嗑了三个响头,“小婿拜见岳母,感谢岳母对念念的照顾。”
护国长公主虽然因为他是反王之后,曾经对他有过心魔,可这一刻,也是又惊又喜,上前拉起他,“你既回来了,赶紧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念念好向你拜别,别让她耽误了吉时。”
顾世安朝安远侯抱了一拳,“舅兄,大恩不言谢。”然后跟着小厮去换洗。
不过小片刻,顾世已经换过干净的衣裳,发髻也重新梳过一遍,坐在椅子上,顾念朝他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头。
顾世安看着俏生生立在面前的女儿,刚刚见面的喜悦被心酸难过给淹没掉,如果他在京城,肯定不会让女儿这么早嫁人,这么快去侍候一个臭男人。
他磨了磨牙,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声音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顾念见他双目隐有泪光,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到他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哎呀,新娘子可别弄花了妆!”喜娘高声叫道,提醒着众人。
几个丫鬟赶紧过去搀扶起顾念,护国长公主勉强道,“好了,大喜的日子,都高兴,都高兴。”
顾念由喜娘扶着伏到周玉轩的背上,出了大厅,到了花轿旁。
花轿边上,刚刚给护国长公主行过礼的萧越静静立在边上,他看着一身火红的新娘被背着经过几道门槛渐渐离他近了,心中漾起奇异的甜。
大红色绣着喜字的轿帘垂落,他翻身上马,然后领着这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向前出发。
顾念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花轿,轿帘合上的瞬间,有微风将她的喜帕吹起,她看到了眼中含泪的父亲,看到了跟着追出来要送她的祖母,看到了热闹熙攘的人群和满街的喜灯红幅,也看到了高头大马上那具出奇俊挺的背影。
从此刻起,一切都该不同了!
花轿在城里绕了一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轿终于停下了。
她被喜娘搀扶着下了轿子,手里被塞了一根红绸带,然后就是萧越那清冷的声音,“不要害怕,跟着我就好。”
跨火盆,走红毯,进礼堂,拜天地,终于在司仪一句“送入洞房”中,结束了这一场热闹。
新人入洞房后,席宴也开始了。
新娘子被傧相扶进新房,全福人跟着进来,按照规矩流程走了一遍,撤完帐后,终于到挑盖头了。
盖头挑起,顾念眨眨眼,看到的是面前俊美逼人的男子,然后才注意到屋子里的其他人。
萧越看着温驯地坐在大红色喜床上的新娘子,周围鲜艳的红色为她精致漂亮的眉目添了几分风情,越显绝丽无双。
他那桃花眼里滑过些许芒光,嘴角翘起,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
这个姑娘终于是他的了!
接着,插喜神,喝交杯酒,吃子孙饺子,又一个流程走了一遍,婚礼的仪式已经差不多,萧越要去前院正堂敬酒,新娘子在这之前不能落地,只能坐在喜床上,双脚踩在脚踏上。
萧越柔声道:“我先去敬酒,很快就回来,你若是饿了,先吃点东西。”
顾念小小的应了一声。
萧越看她那样,差点想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了,他留在这里陪她算了,可是他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以后顾念也要被人嘲笑。
萧越出去后,顾念在黄芪和阿镜的帮助下把脸给洗了,然后又小小的吃了几口糕点,之后就是靠在床头等着萧越回来。
一边思索着张一平说的话,今生她有了改变,没有嫁给四皇子,是不是有不同的结局?
萧越,是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至于张一平说的命格,百鸟朝凤,她嗤之以鼻,曾经,她已经登上了那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坐的位置。
她又想到了父亲,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是否就是为了参加她的婚礼?
总算,父亲没有错过。
顾念靠在床头,想着这些,迷迷糊糊间就睡了过去。
刚合上眼,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顾念惊醒,抬起头,就见面容微红的萧越在暗一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顾念连忙起身,想要迎上去,想到自己还不能落地,只好站在哪里看着他过来。
可能是带了点薄薄的醉意,萧越一双眼波光潋滟,脸上带着红晕,神色些许慵懒,这完全和外人看到的那个萧越一点也不一样。
进门后,他就推开暗一的手,朝顾念走去。
黄芪看了看顾念,拉着还呆愣着的阿镜退了出去,门也被掩了起来。
等到靠近时,顾念问道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想要去扶住他。
萧越顺势搂住她。
除了那两次亲吻,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的亲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萧越身上的体温及气息传来,顾念感觉有点晕,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你喝了很多酒吗?”顾念转移话题。
萧越‘嗯’了一声,道,“今日他们不灌我,以后再也找不到机会了,不过,那些人我是记住了。”
顾念想想也是,杀神啊,平时谁敢灌酒?不趁着这个百无禁忌的时候来一发,怎么行?
不过,好像面前这个男人小心眼的记下了刚才那些人,顾念心里不禁为那些人祈祷一番。
他放开手,道,“念念,你去沐浴吧。”
顾念站起来,去了净房,而萧越看着顾念的背影消失在净房后,转去了另外一边洗漱。
很快,萧越就出了净房,酒意随着沐浴散去了一些,他靠在床头等顾念出来。
等了好一会,顾念才从净房出来,看到萧越那双黑的发亮的双眼,正勾魂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她。
见到顾念出来,萧越朝她伸手,等到抱住顾念时,叹息道,“念念,终于娶到你了。”
说完,他的双手已经抓住她的腰带,顾念一时眼睛不知看哪里,双手也不知该抓哪里,她从前的那些经历,在此刻好像都消息了,一点也记不起来,好像还是初经人事一样。
呼吸间都是萧越的气息,只见他慢慢的,无师自通的从她的眼睛,到鼻梁,一直到下面,轻柔而缓慢的亲着。
最后到了唇边,吮吸着她的气息,到她气喘吁吁还不放过,他的身体越来越紧绷,让他有保持不住,想要宣泄的感觉。
刚刚掀开盖头,他就想这样做了。
他看过太子哥哥和皇伯父送给他的东西,还有身体的变化,,都让他明白洞房花烛夜还能做其他事,想到这里,他越发的温柔,只是眼底那涌动的,激烈的光芒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萧越努力的探索着顾念身体的奥秘。
顾念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褪去,昏昏沉沉间,然后就是一具身体覆上来,撕裂的痛传来,她轻声呼痛,两条手臂缠绕着他汗湿的脖颈。
顾念呼痛的瞬间,他的身体僵了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半响,萧越爬起身,还是懵懵的,沾着汗水的长发披散而下,掩盖住他晦涩不明的神色,浑身的气息都有些压抑。
应该是哪里不对吧?他看过一眼送过来的那伤眼的东西,不是这样的,怎么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从前梦到念念的时候,都是半天不能消退。
刚刚明明很快乐,可是她呼痛声像勾了他的心魂,就那样交代了。
是他身体有毛病吗?
顿时,威武的晋王殿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