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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济楼三层的客房里,刘稷等人已经在此停留了三日,三日以来,除了只露过一面的神秘主人,其余的每天都会出出进进,也包括了他自己。
名义上,他们是在寻找一处合适的居处,实际上却是在打探各种消息,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消息送回来,在刘稷这里汇总,奇怪的是,他什么都想知道,根本不知道重点在哪里。
“李相国上个月疫了,最近才下的葬。”
“平康坊近日重开,坊中生意更胜从前。”
“附近倒是有几所宅子要卖,就是主家听闻是李相家人,怕是不好相与。”
“咱们中丞是月初进的城,听闻动静极大,城里到处都在议论这事呢,吐蕃人被安置在城西的蕃坊,足有数百人之多,这是从未有过的事,鸿胪寺的人全都忙得不可开交。”
“中丞暂居高开府府上,咱们要不要暗中联系?”
“不,暂是不要主动联系,他会遣人去武功县,一切听他的安排吧。”
刘稷将事情一一记上,扭头问了一句。
“有没有关于目标的消息?”
目标是个暗指,军士们会意地答道:“哪能没有呢,这城中要是闹出点事来,十件倒有八件与她有关。”
“几个月前,杨氏五门同游,被公主的车驾挡了一下,杨府的豪奴举鞭子就打,连驸马都吃了亏,结果你猜怎么着,公主告到天子驾前,除了动手的家奴被杖死,驸马也因此丢了差事,竟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如今谁不知道,杨氏不能惹。”
“哼。”刘稷毫不意外地冷笑一声,杨氏跳得太欢,哪怕没有安史之乱,一旦新帝即位,下场可想而知,这完全就是取死之道,有种得过且过,管他身后如何的意思。
“曲池坊那个别院,勘察得如何?”
“陈金带人在盯着,没什么有用的消息,虢国夫人三天中只回来了一次,同行的还有她的族兄杨国忠,院内防备森严,巡兵密度极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目前只能在外围转转,还没有发现那个严先生的踪迹。”
“采买方面,也没有收获吗?”
“每日负责采买的都是府中管事,一次要出动三辆大车,所购之物足以支撑百人之用,无法分辨有什么异常,不过戍主所提的他们倒是发现了,每日都会买下整只膻羊,的确是北人所爱的吃食。”
刘稷神色一振:“每天都有一只,三天均是如此么?”
“三天都是如此,他们每天都会记录,这个不会错。”
“整只是多大,能供几人分食?”
“五到六人,再多就不够吃了。”
刘稷心里有数了,如果严先生身边还有护卫,以五人一伙的可能性极大,他如果身处虢国夫人的别院中,这样的保卫力量已经足够了,因为以杨氏如今的灸手可热,谁敢去寻他们的事?
“消息散发出去了吗?”
“当天就散出去了,咱们的人在多家酒肆、勾栏、青楼、还有暗门,每天都会换上不同的人,绝无刻意之嫌,加上那天造出的声势,这些天已经有不少的人在暗中打探咱们的消息,都给掌柜的挡了回去。”
“做得不错,既然反响很好,接下来就不要再有意散发消息了,继续打探城中消息,朝野的都要,特别是关于这次和谈,朝堂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这也是刘稷的疑惑之处,照理来说,献俘之日,也就是诏告天下之时,吐蕃人举国来降,其人其地如何处置,都应该有个明确的说法,可是他们晚了这么多天,献俘仪式也过去了好些日子,竟然音讯全无。
“属下们明白了,这就去办。”
“不,你留下做我的事,我自己去办。”
刘稷不由分说地按住了他,手下们需要锤练,他自己也要训练,在手下们没有成长之前,主要的事情还得自己来做。
晋昌坊位于城池的东南,离着他们的目标隔了两个坊市,选择这里的目地,是既不能太过接近,以防出事之后被怀疑,也不能太远,长安城是有夜禁的,夜里的行动,要考虑到巡兵的反应速度,特别是目标地点附近的巡逻规律和力度,都是他急需要知道的。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严先生在久候消息不至的情况下,一定会产生怀疑,他们必须要马上展开行动。
但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办事,首先就是要熟悉地理,规划好路线,做得进退有数,不能盲目乱来,刘稷还没有蠢到,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大唐的都城,而毫发无损的地步。
走在这座梦中的城市里,刘稷恍若隔世,那些迎面而来的古装人群,就像是横店群演般栩栩如生,只可惜没有哪里安放着一部摄像机,也没有人突然喊一句“cut”,这是真实的生活,不是演戏。
沿着坊间的道路,刘稷一路走向目标地点,两边都是高大的坊门,形制一致,宽约半米、高约三米左右,为青石筑成,顶上为飞檐,壁间有石缝,没有刷粉泥,不难攀登。
在曲池坊外的一个角落,他一眼就看到,扮做货郎坐在一个石阶上的陈金,他本就是关中人氏,连口音都毫无破绽,又兼之生得高大俊朗,不时就会有身穿彩衣的侍女婆子上前搭讪,买不买东西是其次,这些人一看就是出自周边的府邸,说不定就有来自别院的人。
这家伙很聪明啊,没有直接呆在别院附近,而是在一条必经之道上,他装做不经意地走过去,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把梳子。
“目标采买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和昨日一样。”
刘稷放下梳子,向前走去,和昨日一样,也就说明主人没有回来,否则应该会有变化,数量和质量都会不同,马上就要到夜禁的时间了,坊间的行人在逐渐减少,他走到一处宅院的后门,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借着树身的掩护,慢慢地等着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