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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平四年,十月二十三,安东之地的第一场雪已经开始降下了,当地诸多的农闲冬忙工作,也正式进入尾声。
而渡海而来的第一批八千名辽东藩兵,在大将拓俊京的带领下抵达了桃山港,随即又马不停蹄的继续沿着道路,引兵南下与我的本阵汇合了。
当然了,在这个冬天里能够驻留在温暖潮湿的夷洲大岛,对于东北之地苦寒干燥的他们,也算是一种别样的难得体验和放松。也算是对于这两年他们忠于“王事“戳力报效”的变相补偿和奖赏。
毕竟,夷洲大岛在长远的规划当中,也就是被定为未淮镇的大后方,兼做军队和体制内人等度假疗养之地。
如今在我淮镇正式的编制外,大概还有十几只规模不等,以藩兵为主的地方武装在听效或是接受支配,合计起来大概有三到四万人左右(主要受季节和农时的影响而有所变化);
平时以较小的维持代价,承担一些二三线的次要任务和低强度的战斗需要,诸如治安清理、分区剿匪和镇压地方的反抗等等。
常态下只要确保足额的口粮供给和基本的训练装备,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定额的薪饷,只有出勤务或是进入战时状态下,才能领到相应的长短期津贴和补助;
而在其此间,只有少数多次上过战场或是表现出众、立过功劳而比较精锐的部分,才能获得特批类比二线防戍营的基本薪饷待遇,年节还有理性的赏赐衣食,以作为其他藩军的榜样和努力的目标。
因此,其中按照训练装备,战场和服役的经验,来源地域的不同,这些藩军之间也是强弱不等而相差很大。
其中最弱的部队也就相当于武装屯垦团的水准,或者说就是以应募藩兵的旗号,为我淮镇控制的飞地提供相应屯垦和开拓的劳力;
这部分兵员主要来自安东道的东南隅,从乌骨水到鸭禄水之间的诸多中小姓诸侯,所联合提供的,约占据了外属藩军的五分之二;
因为当地普遍领地狭小而人口有限,往往一个小诸侯名下只能提供一两百,到三四百人头而已,故而这些藩兵的装备也是极尽简陋之能,往往就只有一把武器和一身布衣,然后就这么两手空空身无长物的给派遣过来应付了事了。
状况比他们稍好一些的,则是来自新罗地的藩兵;其中又分为新老两大部分,
老藩兵大概有一万多人,差不多都是来自全罗道境内;当年在平定全罗道的过程当中,有过相当程度伴随作战和辅助役协同的经验;后来又参与了淮军转战京北方诸道的历次战役,因此能够存留到现在的,无疑都是相当可靠的老部队了。
新的藩兵部队,则是赵隆在一路征战的过程当中,沿途不断的征募和聚附、收拢起来的;主要来自那些被后百济军给击破、打散乃至灭族的诸侯势力残余;
虽然经过几次决定性的大战和追亡逐北,最终猬集在他旗下起来的各色人等数量委实不少,但是大多数都被就地编管起来打发去屯田了;只有剩下少量相对精锐而富有经验,被他带回到淮地来继续听效和卖命。
当然了,从这些新罗藩兵的普遍战斗力上说,属于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的类型;也就拿来充作后方的守备力量和沿线据点的维持,还是比较称职的。但是想要让他们发挥主动攻击性,来进行正面突破和远距离奔袭机动,就未免后劲不足和缺乏爆发力。
然后,就是在淮地体系内服役资格最老的安东藩兵,说是最老其实也不过是几年光景而已,其中又以我从辽东带回来的大罗氏旧部居多。
因为是被当做仅次于核心六州的优质兵源地经营的缘故,长期接触和被改造、影响的早,所以这些安东藩兵已经在淮地体制下,逐渐完成了适应性的过度阶段,而得以比其他地方的藩兵,拥有更多的机会和用场。
其中也一路见证了宿敌辽西薛氏的覆灭与营州军的入侵;北地诸侯联盟的越境攻击;安东大罗氏的权力更迭和内乱,骠骑兵和山地部队建立等诸多大小事件,
乃至第二次北伐当中,以安东子弟为主的辅助步队,在战场上表现出来坚忍不拔的韧性,与闽兵吃苦耐劳的适应性一起,给人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除了已经补充入主战部队和防戍军、建生军的数千安东子弟外,大概还在辽东和辽西境内继续以保境自守的安东藩兵名义,维持了十几个营头和若干特色守备部队(骑队和山兵);
而剩下这些人马具体使用的操条和标准,也逐步与淮军实现同步同调,除了旗号上还是辽东藩军之外,其他地方都与淮北本地的二线部队,没有什么两样了。
因此,其中相当部分的兵员在需要的时候,甚至直接可以充当正规部队的补充营,或是进行较远距离调防而不至于担心大幅掉落士气的二线机动部队之一。
这次调防到夷洲来的上万藩兵,也是以他们为核心和支撑力量。与刚刚纳入掌握的宇文家为首本地藩兵,后续来自海对岸闽地的改编部队;构成淮镇在夷洲大岛上常驻军事力量,日常存在与威慑力的大三角架构。
当然了,虽然大半数藩兵都是各种渠道和手段,给软硬兼施的变相吞并和强制征发过来的。
尽管这样,但是依靠淮镇相当发达的物流和产出种类,再加上成熟的组织供应体系,还是能够让大多数藩兵的日子,比起他们在本藩之中的遭遇和条件,还要远远胜出一筹的;
毕竟,他们大多数人在原来的诸侯领下,不过是农兵一体的定期无偿服役居多;平时需要自耕自食来户口,而遇到藩主的征召还要自备武器干粮去响应;
乃至于除了那些本家近支以外,就算是同宗的普通族人和家臣家将之属,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获得,类似常备兵一般,吃饱穿暖的稳定待遇。
因此最初在被征发过来,又被强制要求异地防戍的过程当中,并不是让他们很满意和出于自愿,而一度出现了逃兵的现象;但是一旦在驻地安定下来感受到其中好处和利益之后,整体上开始接受现实和就此认命的过程,也是相当水到渠成的迅速;自此再没有听说过有私自逃亡的例子。
反倒是不乏有人为了维持住眼前的局面和生活,而主动向上告发了有所异动和出逃嫌疑的同乡。
这样类推下来每年大概要额外花掉,类似现有防戍军约三分之一道一般的军费和其他缁用,来确保他们的基本状态和相对正常的士气。
但是这些额外付出和话费完全是值得。依靠这些外围和辅助力量作为轮替和支撑,我可以以明面上有限的区区三个正规军序,四十多个主战营;在继续有效控制和开拓环渤海的HB安东、新罗澄大片飞地的同时,依旧游刃有余的派足够兵马参与到北伐的后续大战中去。
等到这批驻军初步掌握了局面之后,并且控制住平原地区的要冲和重点地区之后,我就会以夷洲副管领兼善后处置大使的名义,下令裁剪和撤废那些地方自筹的土团、乡兵武装,只保留国朝例制严格要求下的最基本藩兵编制。
毕竟,在夷洲五府十六州的名下,还有两万多名驻屯军的军额,可以用来做一做变相扩军的文章。虽然国朝已经不再提供相应的粮饷器械了,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件更加方便乘虚而入的大好事;
从理论上计算,将这些地方裁汰后的资源集中起来,在供养和维持的驻军数量上,完全还可以翻上一番而绰绰有余的。
这样的话,我在淮北道的动员体系,就完全可以再通过整顿和调剂,重新抽调出一个完整的军序来别做他用。
这时候,我再次得到江南传来的消息:
江宁行在的那位,终于下定决心在举办大朝礼,祭告天地山川神主,而犒食水陆诸军将士,宣布去监国号而加九锡礼,晋位为大相国,就任大梁执政兼幕府当主,自此站上了天下之尊的位置而传告天下。
我自然也要派人第一时间献表,附从群臣示忠和表态,赶上这个热闹了。
按照惯例新主继立,都要大赦天下而郊祭加封百官,虽然因陋就简之下,很可能没有实质上的权益和好处,但是在头衔和爵级上,还是有可能进一两位的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