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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洲,已经更名为吉隆邑的鸡笼山半岛一代,桃山港中,
被晒得满身油汗的郑艇,也在亲自监督和巡视着码头,亲眼看着一众当地的番奴和雇工,费力搬运装卸着,马车上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物件,哪怕是盛夏之期也丝毫不得懈怠的。
只是通过发达的南方海路传译,他也有所消息和耳闻,作为曾经的同僚和搭档,也是某种意义上竞争对手,一贯负责南边海域通商往来的,那只满身咖喱味的海外番商肥孔似乎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偌大一只船队和人手作为投效。
所以,他也不免感到些许压力和紧迫感,而在这个位置上加倍的努力表现,好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基本盘,毕竟,以现今的淮东大好局面,可不止他一个选择的对象。
他所能占据的,也不过是早早认识那位淮镇之主而长期协从其后,奔走往来大江南北的优势而已,
更何况他现在还要配合淮东,加紧对夷洲当地的渗透和刺探,做出更多的实绩来,才有可能在日后重合领域的地位和主从之争中,继续保持一个有利的局面和先手。
而已经是小有名气一方船商,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的胡静水,则无疑是他发展和拉拢的重要帮手。只是他们还没走出多远,说上几句话。
就见那些闻讯后,来自夷州本地各大商家的管事人,还有各藩贵族大姓的代表,几乎是一拥而上,的瞬间就将胡静水给淹没了。
“胡老板。。”
“胡东主。。”
“有冰不。。”
“冰。”
“冰。。。”
“更多的冰。。”
“有多少都要。。”
“价钱不是问题。。”
这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叫喊的字眼;毕竟,现在正当是南方最热的夏季当头,而夷州又是南方有名的湿热之地。
淮东近年新开发出来的一个产业,就是卖冰到岭外气候湿热的畿内广府去;原理也很简单利用北地较长的冬季,然后将品质较好的山泉水冻结,然后再相应改造过的海船上。
期间有足够的棉花包裹四壁,加上厚厚的剧屑垫底,这样在整个冬天大量的窖藏囤积基数上,可以从初冬源源不断的一直卖到秋天去。
而作为重要中转地的夷州大岛,无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天然优势。很快就通过竞拍上的额争抢,瓜分下了这一批短途输送的冰块份额。
而且现如今广大的受众也已经不仅仅是局限于广府,还包括终端大半时光都饱受暑热气候困扰的,岭外诸道沿海州府和吕宋三洲在内部分海藩在内,都同样有足够的需求和消耗市场。
虽然如今的国朝普遍的经济形势不好和市面凋敝,但是中上层的殷富人家,勋贵显宦豪门大族,对于日常消暑降温的需求,却是丝毫没有减少多少的。
而在经过漫长途运输之后,除掉路途的自然损耗和意外损失,这些品质纯净的天然冰块,在成本和价格上甚至还要比本地用硝矿炮制的冰制品,更加低廉一些和口感上佳的多。
而且,最普通的数百料到千料海船,也能满足沿海运输的基本需要;以畿内番禹老港的水市为终点,花上半月多就能往来一趟,在刨除人工和物耗后,也能单船获得大几十万钱到上百万钱的收益
这样还不包括回程的时候用空载,捎带上的岭外各道和南海特产,以及淮东指定的大宗采购名目,所获得利润呢。
这无疑是大梁北伐失利之后的一连串噩耗当中,还能够继续给岭外地区带来好处和便利,屈指可数的几个变化了。
当然了这同样也是具有天然垄断性的生意,毕竟别人可没有一大块位于北地霜冻线内的稳定地盘,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和资源可供调配;更别说是千里迢迢配送到各地的海途运力了。
因此,虽然技术含量并不高,流程也是相当的简单明了,几乎都是靠足够人力操作,就可以完成的规模化生产,但如此之低的门槛,缺少了这些天时地利人和,就是别无二家可以效法和山寨之。
因此,能够在淮东大宗的计划之外,搞到相应配给指标的,无疑都与怀东往来密切而做出过相应贡献的少数特定关系户而已。
胡静水的生意虽然不是特别大,却刚好正是其中之一。而这个优势和便利,也有利于他进行一些台面下的交换和妥协,而获得更大的潜在利益。
因此,被拌在码头上的胡静水,几乎是费了老大的功夫;
好容易才摆脱了这些热情更甚于夏日流火的人们,躲到自己的船上去,船舱里一大块冰带来的丝丝凉意,让他恨不得就这么趴上去而不愿再起来了。
穿着短裘衣而手脚肉光致致的妾室,殷情的迎上来用蘸着冰水的丝巾,给他仔细的擦拭着,又饮下一大杯的藿香饮子,才慢慢的缓过精神劲头来。
这时候,他又从前来通报的跟班口中得到一个新的消息,
“闽地那儿需要征用我的人和船?”
“没问题。。”
胡静水不暇思索的道。
“马上把货物都卸下来,就地处理掉出发。。”
“不,还是我亲自带队去帮忙好了”
然后他又紧接着补充道。
虽然这样中途折返,这样可能要损失一大笔预期的收益和商机,但他起码还知道自己的跟脚和利害所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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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刚刚回归了淮东日常三点一线,还没有多久的我来说,也新得到一个重要消息。
背负着重要使命前往南方,而一直在在序列里缺席的第一兵马使风卷旗终于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只来自闽地的硕大船队和相应的部分消息。
国朝似乎已经把闽地给变相的放弃和暂时遗忘了;因此虽然这些大云教的残党,被压制和封锁在山区而不得对外拓展一步,但是与此同时除了沿海的一些州县外,整个闽地十一州的大部分,都几乎成了那些大云教的叛军,肆虐横行的猎场。
像是沿海平原上的彰、泉、福诸州,甚至被那些乱党的兵锋,给冲杀到了城池的近郊,而数度陷入围困,只能靠海上来保持相互的联系。
因此,这些沿海州县当地能逃的人都已经逃了,而沿海有城墙保护的州城大邑,也已经是人满为患而不堪承受。
因为大云教众的袭扰和破坏,失去了沿海土地的正常产出,而只能靠外来的输送勉力维持着;几乎每天都有人饿死或是病死期间,然后被抛入海中;时间一长未能被海潮冲走的新旧尸骸,飘得附近海岸上到处都是,看起来惨不忍睹。
而风卷旗带回来的这一批,则是闽中各地逃归回来的军户成员及其眷属,除去先期已经抵达的这数千人,前后登记在册的足足有两万多人。而这也意味着,国朝在闽地不断开拓和驻屯的数百年功夫和成效,已经彻底毁于一旦了。
毕竟,当地士民百姓当中,稍微有钱或是有点身家,或是有条件;或是有关系的,早已经是想办法买船出海了,南下投奔岭外各道,或是就近跨海逃入两浙和江东,却是没有多少人愿意走的更远一些北上奔赴淮东的。
最后只有这些来自内地诸多驻屯据点,失去建制后形同弃子的军户眷属,才因为过往的渊源和日常生计的窘迫无着,而与正在当地活动的风卷旗一拍即合,初步决定前往淮东耕拓和讨生活的简单意向。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引发了一连串土客矛盾逐步激化的连锁反应之后,这些应募前往淮东的人数,就一下子激增起来。
发展到后来因为处境的愈加恶劣和矛盾冲突的加剧,他们甚至不要任何的安家费或是卖身钱,也主动希望能够获得一个上船北去的位置。
而在此期间,风卷旗在闽地驻屯军马中的那些渊源,再加上淮东军的名声,就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这也是风卷旗的归期被一拖再拖,不断要求追加财力物力和其他资源的重要原因了。像这一次输送,就是借助了海峡对岸的桃山粮台院的运力,又在当地征募了一些夷州藩的海船,才得以完成最基本的需要。
当然了,其中还青壮少而妇孺居多,上年纪老人则是几乎没有,只有终身为驻军服务的数百名老军匠被保留下来,而那些妇孺之中,又最多见是那些驻屯军户出身的孩童少年。
这也是某种残酷的现实和艰难的抉择之后的产物,他们在役的父兄不是战死就是失踪,许多人几乎是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或是家庭破碎。
但是,知道了这个事实之后的我却是不怒反喜,对于明显觉得自己有些偏离初衷和做过火的风卷旗,也是好言安慰和鼓励了一番,让他既是愧疚又是感动的。
毕竟,我当初让他去找的乃是一群擅长在山地作战的军中故旧,而不是这么一大批数目扶老携幼的非战斗人员,但正所谓是时过境迁已经没法回头了。
当然了,我也不是好糊弄的傻瓜或是无原则的滥好人,这些闽地的少年孩童什么的,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大批的沉重包袱和负担,对我来说却是好不过的潜在财富了;
毕竟他们都是三观和认知未成型的年龄,最好洗脑和输灌以淮东特色的私货了;再加上又遭遇了家庭和生活环境的骤然剧变,只要稍加宽颜慰色的好处,就很容易就市恩而收结其心。
就像当初那批登海出逃的清远镇少年们,现在随着逐渐成年大都已经洗白了身份,而成为我在淮东军中潜在班底和中坚力量的一部分,而充斥在各个军种和岗位之中。
他们的遣散安置地我也想好了,一部分放在胶东半岛的登莱密三州,主要是从事种茶和蚕桑生产的妇女;一部分放在渤海口的长山列岛之间,作为渔业和水军的辅助役;还有一部分则去驻屯梁山的旧址好了。
而未成年人的群体,则另成一个专门编管的单位,直接划入我的直接管辖之下。
此外,其中受过军事训练或是有过服役经历的青壮年专门抽出来,也有一千七八多人左右;正好用来在青州守捉军的名下,组建成若干个实验性的山地步兵营团;
理论上擅长山地跋和涉攀越,有过不少于与土蛮和豪族战斗经验的他们,只要简单的编成再训之后,就可以在辽东半岛或是辽西北部派上用场了。